世上最美的是死亡前的最后一次呼吸。陷入死亡的痛苦比任何事情都要可怕,堕入黑暗与无穷寂静之中的死亡,是生命的终极命题。然而,死亡真的是生命的最终归宿吗?死亡背后究竟蕴藏着什么奥秘,经历死亡者是否还会在世间存在呢。迎接我们的,是属于死亡的凄美故事。凋零的玫瑰与漆黑的斑蝶,将引导我们前往那个虚无之境,那个永恒的应许之地……
蓝黑色的地狱中,巨浪袭来,轻而易举就把羸弱的帆船击飞。璟月被强烈撞击弹起,在空中划过死亡的弧线,绝美而悲戚。夹杂着狂风暴雨的**大海瞬间被吸入了黑洞,色泽比原先暗上一百倍的城市出现在眼前。撞飞璟月的货车奔驰而去,只留下一朵柔嫩的月季,渗出生命的血色。
绝望的空气阻断了我的呼吸,喧闹的人群破坏了我的听觉。我呆立在路边,成了一座泥塑的雕像。灵魂在尽全力地奔跑,跑向璟月的身边,然而我却被漆黑的泥沼缠住,就连一步也迈不出,只有把没有力量的手,无助地伸向璟月,握住不可靠的希望。
我在做什么?璟月就倒在那里,为什么我可以站着这里不为所动?徐文曦啊!你就这么弱吗?动起来!动起来!
“动起来啊!”即使全世界都死死抓着我不放,我也要摆脱他们,来到你身边!
我推攘着人群,像一只丧家之犬般在围观的人中横冲直撞。我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甚至可能也看不到他们。我听到的,只有来自遥远世界的呼唤与撕心裂肺的哭声,我看到的,只有璟月那可爱却又模糊的脸颊。
我终于穿越了黑暗的沼泽,爬到了璟月身边。
“璟月——!”见到璟月的那一刻,我的心脏仿佛被阎王活生生掏了出来,我的身体仿佛掉入了油锅之中。那是怎样的景象,我一刻也不想去看,一刻也不可能回忆。昔日娇艳欲滴的花朵,此时所有的花瓣几乎如数尽碎,从花茎中喷涌而出的死亡液体,给已经碎裂的花瓣染上苦痛与绝望的颜色。
围观的人群用注视死苍蝇般的颜色看着璟月,眼神冷漠无情,而且无比肮脏!不过他们错了!死苍蝇不可能是璟月,而恰恰是他们这些蛆虫进化而来的生命。只有璟月少数几个同学不是苍蝇,是蝴蝶。她们环绕在璟月身边,或悲痛地抽泣,或者因惊吓而失语,只有一个冷静地在打电话,大概是呼叫救护车吧。
我已经无力再呼喊璟月的名字,喉咙被榨干,就连发出一个音节也困难无比。本已比原先暗一百倍的城市,越来越暗,暗得不剩下一缕光芒。人群也腐化为漆黑的泥沼,陷入黑暗的城市中。强烈的不真实感在我脑中炸裂,回忆与现在融成一锅令人作呕的烂粥。我漂浮在黑暗的空间里,远远地看着那凋零的花朵,无悲无喜。
“文曦!”这是谁的声音,难道是璟月?可璟月已经……不不,璟月她还在我的家里做饭呢。
“文曦啊,这下糟糕了,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不是璟月,可这又是谁呢,是我认识的人吗?
“文曦!振作一点!我们还有补救的办法!”有谁在使劲摇晃着我的肩膀,就像不久前我对待某个人一样。可我,为什么一点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呢?
“你是,谁?”
“我是小明啊,文曦,受到的打击这么大,都不记得我了吗?”
“小明?啊……你是——那个未来人啊啊啊!”突如其来的怒火灌满了我的胸腔,有一种莫名的力量驱使我将被悲伤淹没的愤怒爆发出来。
“现在可不是生我气的时候!文曦!我可是未来人,现在的局面还有挽回的机会吧!”现在的局面?究竟是怎样的局面呢?什么?竟然还有挽回的机会?
“啊啊啊啊啊啊!我都忘了,你有跳跃的时间的能力!”
“当然,我是来自未来的小明啊。”
“不管那么多了,快!快带我回去,救!救璟月!”黑暗的囚牢中,突然射入一缕耀眼的光芒,打破了漆黑冰冷的墙壁。被光芒所笼罩的,是纯白色的希望之花。时间机器这样的发明仿若神明,给予我从彼岸带回璟月的奇迹力量。
“冷静下来!我们马上就能回到十五分钟之前!”小明的这句话仿佛一剂速效救心丸,一瞬间扫除了我的迷惘与痛苦。回到十五分钟之前,提前预知小货车的出现,就能救到璟月了吧!
从未觉得这一阵短促的眩晕感如此令人舒适,就连类似宇宙背景辐射的嘈杂声也像天籁之音一般。不知是哪位神明,让这样一位几乎无所不能的未来人出现在我面前。
占满视野的,是喧嚣而宁谧的小城街道。琳琅满目的各色小摊分散在街道两旁,道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片祥和之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奇怪的是,这一次我并没有看到过去的自己,小明也不见了踪影。我站在路旁,就如被小明丢下时一样。刚才的一切如同噩梦和幻想,只出现在我的大脑深处。然而花瓣凋零的情景我绝对无法忘记,强烈的真实感压迫得我心脏都难以跳动。
璟月如同白色月季般的身影再度出现在我面前,依旧是天真活泼的可爱模样。她和几个同学是出来逛街的——这我已经知道,或者说,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我都熟悉无比。璟月挑选发卡和手链,以及吃着章鱼丸的情形都与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说明我的确是回到了十五分钟之前的过去。璟月身边的是卞子菲,我想起来她就是那个冷静地呼叫救护车的人。没想到她这样娇弱的模样,却有一个噩梦面前如此冷静的内心。
斑马线的绿灯亮起,璟月和同学们即将踏上了马路,而璟月仍与某个我不认识的女孩交谈着。虽然没有看到那个灰白色的死神,我仍然离弦之箭般从道路一旁弹射出去,飞奔到璟月身边,希望带她规避任何可能的危险。
“快走开!很危险!”我抓住璟月的手,想把她拉离死神即将驶过的路线。
“你谁啊?我认识你吗?”伴随璟月清脆声音的,是我最熟悉的傲娇语气。
“现在没时间解释了,总之现在别过马路!”
“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因为我是回到过去,来拯救你的文曦啊!
“别管了!我是为了救你。”拜托了璟月,希望你和三年后自己的心灵想通,明白我的话。
一旁的卞子菲掰开我与璟月的手,说到:“难不成这是什么搭讪方式,如果是的话——那也太差劲了!小哥!”卞子菲抓起璟月的手,拉着她向马路对面走去,“璟月,我们走!”
“我可不是在——”我还没有说完,那辆无比可恨的小型货车不知道从哪个转角窜出来,撞入我的视野,飞驰而来。
“璟月(子菲)!”璟月不认识的同学和我同时喊起璟月和子菲的名字。
“啊?”她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与此同时,刚刚还在视线边缘的灰白色死神已经近在咫尺。戴着鸭舌帽的司机低着头,看不清脸。眼看就要撞向璟月,我猛地跳起,把她们二人推开。
“啊!——”她们再次异口同声地叫到,回过头,看到以迅雷之势疾驰而来的货车,又吓得惊叫出来。
凝重的空气依然托不出我的身体,使我重重地摔倒在地,仿佛一只趴倒的狗。强烈的痛觉从坚硬的沥青路面传递至全身,然而这还不是全部,灰白色的死神完全没有减速的趋势,冷酷无情地执行着他带来死亡的使命。这一瞬间似乎变得比一个世纪都要漫长,猛烈的冲击由肩胛传递至全身,却不是立刻发生了这一切。货车粗糙而坚硬的轮胎一点点碾过我的身体,意识清晰得连轮胎上每一个纹路都刻入了我的灵魂,骨骼从肩部开始一点点碎裂,撕裂身体、心灵和记忆的剧痛也是在以十分缓慢的速度,渐渐侵蚀着我的灵魂。
我知道,十数吨重的货车正在碾过我的肉体,我拯救了璟月,却让自己倒在了死神脚下。不过,这已经足够了,只要让璟月能够健康快乐地生活下去,这比什么都重要。此时的璟月不认识我,而她永远也不会再认识了。她只会记得,有一个男生从致命的车祸中拯救了自己,而他却死在了命运的铁蹄之下……
我的脑海突然浮现出曾经与璟月经历过的种种回忆:第一次在咖啡厅的偶遇,那是一切希望和命运的开始。我依稀记得,那时的璟月上身穿着白色的雪纺衫,却搭配了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恰恰在那一天,文曦和璟月坐在了同一桌,点了同样的饮料,惊讶对方与自己同一所学校,后来交谈甚欢,如同两颗被对方引力所捕获的恒星,不断交换着能量与信息。还有第一次的深情相拥,那是两人在仲秋略显凛冽的寒风,行走在无人的江岸,遥望着天幕上的星星,幼稚地许下两人终身的诺言。还有第一次与璟月一起回家,以及,在依山而建的公寓下,运河潺潺流过的桥上,第一次的,亲吻。就连运河里不算湍急的绵绵水流,淌在鹅卵石上的清脆声都依稀可辨,涓流之音像是指间流动在古筝上那般动听优雅,又像是处于青春激情中的两人,心的奏鸣。还有一起在食堂吃饭后,吃着对方送进嘴里的水果,以彳亍的步伐,回到教室的日常生活。还有每一次分别时都依依不舍,甚至仅仅是短暂的别离也要拥抱着哭泣的热恋季。还有,还有……
我,无法割舍……
无法割舍,那些即使是争吵也温暖无比的回忆。每一个记忆碎片漂浮在黑暗的虚空中,我伸出不存在的手,尽力想要抓住它们。不知道我是已经死亡,还是在死亡的边缘。本不可能流泪的我,此刻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伴随着泪腺分泌时的特殊感觉,和把鼻子埋在醋中的酸爽。明明说只要璟月能够开心生活,一切就有意义了。可为什么,当她的人生中不可能再有我的时候,会如此的难过?
无论如何,都不愿离你而去啊!璟月!
没有时间的这一秒,突然发生了变化。万斤重的压迫感消失了,全身碎裂的剧痛也消失了,就连记忆碎片和真实无比的哭泣也消失了。听觉早已不知踪影,视觉也渐渐流失,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静了下来,什么感觉也不剩下。
难道,这就是死亡——永恒的死寂?
然而,这死寂并没有持续到永恒,在感觉丧失的情况下也许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大概度过了一只蜉蝣的梦那样长的时间,朦胧的知觉渐渐涌入脑海之中。
我似乎躺在某处平坦的地面上,然而我却感受不到任何类似光滑或粗糙的信息,就连这地面时温暖还是冰冷也不能知道。我用力睁开眼,视野中净是白色,极端纯净不带任何瑕疵的白色,比南极的冰盖都要白上许多倍,却没有反射和冰盖那样刺眼的光芒,反倒是看上去十分柔和舒适。鼓膜的震动比视觉要来的微妙和朦胧,像是耳鸣,又像是远处的波涛。仔细听去,竟是无数人的低语。这是什么地方?天堂,还是地狱?
我努力地直起身体,想要站起来,却惊奇地发现我能感受到我的身体和动作,却看不到自己!看不到手、胳膊、腿,以及本该有的一切,我的视线仿佛幽灵般,悬在虚空之中。凭着感觉“站”了起来,视线变高了。不对,纯白色中应当没有参照物,我怎么会感觉自己的视线变高了呢。我环顾四周,发现这被白色颜料所浸染的世界,远处有几笔拙劣的线条。线条很粗糙,四条折线首尾相接,看上去,就像是幼儿涂鸦中的门。
忽然,那扇门打开了,阴影如同泼洒的墨水般闯入这白色的穹宇,墨水中,甚至夹杂着一个人影。正当我想要“迈出腿”,“走”向那扇门时,满眼的白色突然像玻璃一样碎裂开来,大量的黑色喷涌而出,强烈的眩晕感不由分说地就直接撞击在我的意识上。那一瞬间,我仿佛身处太空深处,失控的飞船之上……
消失的知觉渐渐重新进入脑海,熟悉的声音与画面再次包围了我的意识。我竟然站在路边,和之前一模一样的位置!我不是死了吗?这里难道是死后的世界,或者是路西法构筑的幻觉?
可我全身感官所接触到的,勾勒出毫无疑问的现实。马路,步行街,摊贩,完全是印象中最真实的模样。就连行道树的枝桠,路人的面孔,都与我不久前的记忆并无二致。如果判断正确,那么我仍然活着,现在仍然是2013年10月2日,具体时分是——
“10:57”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四个描绘时间的数字,仿佛四根针,扎到我的太阳穴上。初次到这是10:37分,璟月被撞的时间是在那之后大约十多分钟,第二次我被撞的时间与之相差无几。然而现在距离10:37已经过了20分钟,不仅没有车祸造成的惨烈景象,沥青路上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包括那个灰白色死神的车辙。身形娇小的十五岁璟月和她的同学们也没有出现在任何目视所及的地方,此处只有孤独的我,呆立在路边
这究竟又是发生了什么情况,如果现在有人能够告知我现在的状况,那么我可能会感激得以身相许也说不定,不过除了璟月,大概没人会接受我的谢礼吧。
茫然失措的我,在马路边来回踱步。我实在不知道去往哪个方向,需要解决怎样的问题。
“啊!”我突然想起了那个人,那个把毫不知情的我丢在这里的人,甚至说不定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的人。
我仿佛找到了带领希伯来人走出埃及的救世主,连忙拨出小明在咖啡厅里留给我的电话。
“嘟——嘟——”拜托了一定要接啊!
“拜托了!一定要接啊!”时间流淌在我手中,一分一秒地过去。
“喂?”即将挂断前的最后一秒,小明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
“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璟月在哪?为什么我还活着?”一听到小明的声音,我就把问题劈头盖脸地砸过去。
“什么怎么回事,你又没死,肯定活着啊。”废话,活着不就是没死么。
“那璟月呢!?”
“璟月?你没有遇见她吗?”
“没有!我连影子都没有见着!”
小明的语气似乎预先就知道我会遇见璟月,可能连车祸的发生都一清二楚。幸运的是,现在已经度过了那可怕的几秒,什么也没有发生。
“你到底知道多少!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冷静下来,你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这种时候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
与其说发生了什么,倒不如说——“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都没有发生?”以目前状况来看,我所得出的答案只有这个。
“看起来就是这样,在你带我回到十五分钟前阻止车祸之后,我就不知怎的到了什么也没发生的现在,就连一点车辙的痕迹也没有留下。”除此之外,只有满街的章鱼丸和烤面筋!
“你在说什么啊,我带你回到十五分钟之前,阻止车祸?”
“这才过了几分钟,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刚说出口,我就想到了一种令人可怕的可能性——这个世界是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包括从三天前来到这里之后所有的事。
“不记得什么?你所说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吧,文曦。”果然是这样。
既然如此,只有跟小明汇合,跟他说清楚来龙去脉。以他的身份和能力,一定能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不多说了,你现在在哪,可以过来一趟吗?”
“刚好组织交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马上就可以赶到。”此刻我是无暇关心组织又给了他什么奇怪的任务了。
“地点你知道吧?”说完我就后悔了,是他这个考拉不由分说地把我丢在这里的啊!
“当然。”即使隔着电话,我也能看到他那招牌式的微笑。
挂断电话后不足一分钟,自称小明的未来人就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我面前。组织离这里很近吗,或者说小明运用了未来人空间移动的能力?
小明摊开双手,显露出与招牌微笑略微不一样的笑容。大概是表示“抱歉,我来晚了”的意思吧。虽然移动的速度很快,但某种角度来讲确实来晚了很多。
“那么,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小明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做出一副关心兄弟的姿态说:“你说我带你回到过去阻止车祸什么的,应该不是开玩笑的话吧?”
“当然不是开玩笑,不过在那之前,你必须告诉我关于今天会发生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说话的同时我从肩上移开小明的手。
“除了知道你在这里会遇到璟月之外,可能比你还少。”小明仍然保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不知道他究竟说的是实话还是谎言。说不定他是一个就算口中说着诸如“天就要塌下来了”这样的话,也能毫不动摇地保持微笑的人。事到如今我不得不相信他,没有精力再追问下去。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能确实知道的比你要多,可我对究竟发生了什么,完全摸不着头脑。”我面前的小明并没有经历带我回到十五分钟前的记忆,这让我对发生的事情非常困惑,只有将一切都向他说明,才可能得到合理的解释。
于是我将我在这短暂的数十分钟的经过,尽量不带情感地告诉小明。由于发生的事过于奇怪而复杂,这费了我不少力气。而每当我回想那个场景,月季凋零的模样总让我的心脏扎满了荆棘。我不愿再去回忆那些碎玻璃般的记忆,只由它们深藏在脑海里。
小明左手抱着右胳膊,右手指尖则搭在额头上。听完我所说的之后,拥有比服务生还要更专业微笑的他,居然皱起了眉头。虽然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但出现在微笑代言人小明的脸上,可以说是比沙漠里开出曼珠沙华还要令人害怕。
小明在思考了一会之后开了口:“根据我的知识,在你被车撞到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小明不再皱眉,笑容却不如往常的灿烂,看来他也被我的诡谲经历所困惑了。
“如果你真的被货车所撞击,甚至碾压过去,那么现在,你应该死了才对。”即使这样是拯救璟月所必须付出的代价,我也能毫不犹豫的照做。
“可事实并非如此,我不仅没有死,连一点伤也没有留下。”
“这是无法解释的问题之一。”小明显得有些懊恼,但仍然十分冷静,似乎觉得这仅仅是一个颇有些困难的函数题。
“无法解释的问题不止这一个吗?”
“你想想啊,既然带你回到过去救璟月的人是我,为什么我没有这段记忆呢?”
“所以这是问题之二?”明明是自己缺少了一段记忆,却弄得像是我的问题一样。
“不仅如此,第二个问题还包括你没有在这里遇见璟月。”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的璟月,到底在哪?”我不由得想要去抓住道貌岸然者的领口,非得逼迫他告诉我真相。理智抑制住了我伸出的双手,就算把小明揍得满地找牙,也不可能让他找回不存在的记忆。
“既然知识无法解释,就说明不存在确切的答案呢,现在的我们只能够猜测,进而推断出事情真相。”究竟是什么能力,支撑他面对任何事情都能如此淡然冷静,只有微小的情绪波动呢?
“你是说,我们能做的只有瞎猜?”我可做不到他这样的处变不惊。
“当然不是瞎猜,而是用已知事实进行合理的推测。”处变不惊的同时保持一脸微笑的小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比如说,带你回到过去的并不是我,而是‘β’的人假扮的。而你之后经历的,不过是‘β’人给你创造的幻象,说不定你仍在幻境之中。”
“幻境?这不可能吧,难道你也不过是幻觉?”转念一想,这似乎并非没有可能。曾有听说关于“缸中之脑”的思想实验,说不定我已经躺在了“β”人的培养皿里,脑袋连着电极。不,不!绝不是这样,这种猜测也太可怕了。
“我也觉得不可能,只是开个玩笑啦。”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都怪小明情绪波动微妙的特殊能力,我总是不能分清他何时认真,何时在说笑话。
“抱歉,我只是想让你紧张的情绪放松一下。”拜托你别多此一举。
“难不成……”我顿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想想都觉得背脊发凉。“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只是一直在欺骗我?”
“喂喂,你怎么会有这样糟糕的想法啊。”
“我也是在开玩笑。”
“看来缓解紧张的方法很有效果啊。”随后我们二人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那些难以解释的问题都被抛到脑后。不管怎样,现在这里没有出现摧残月季的死神,从这个角度来说紧绷的神经确实该从死寂的黑暗之中放松下来了。玩笑话说得很牵强,却不失为五里雾中有效的安慰剂——我正这么想着,突然出现在视野下方的不速之客破坏了我们的自我调剂。
一只黑如夜鸦的纯色猫从一旁的花坛中窜了出来,横卧在步行街道的中央,慵懒地朝着我们挥舞双爪。毛发的光泽和体型,甚至神态,都像极了——
“这难道是……‘小黑’,那只偷时间的,猫?”刚才的轻松感顿时烟消云散,黑猫的出现犹如巨大威胁的象征,使我惊讶万分。
“偷时间的猫?”小明望向身后,也发现了那只酷似小黑的猫。“这只小猫啊,诶,似乎真的很像偷时间的猫呢。”在我印象中小明并没有见过小黑,他是在别的什么地方也见过它吗?
“没错,就是我。我们又见面了,小伙子。”令人熟悉的深沉大叔音传入耳蜗,这居然真的就是小黑!
“你你你,你不应该变成一只,普通的猫了吗?”我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显得颤抖,“小明!我可是好好,按照你的方法做了,为什么它能够存在,在这里?”
“时间线的问题啦,它在2016年之后才变成了普通的黑猫,现在还是其作为高维生物的本体。”小明仍然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似乎面对这种情形也一点都不慌张。
“这位小哥说的没错,不过你们的力量真是强大,居然能把作为四维生命的我,困在这个时空中。”那可是多亏了璟月拥有的世界意志。诶,不对,三年前的小黑怎么会知道这些。
“在四维生命面前,时间不过是肆意把弄的玩具,任何一个时间点上的我都是统一的。”小黑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用猫爪在空中扑腾,做出游戏的姿态。“可就是这样的我,却被你们禁锢在了公元历2016年前的时间里,想必是观测者的力量吧。”
“观测,者?”
“就是指世界意志的本体啦,相当于神话中的上帝。”小明用食指指向天空,以戏谑的口吻说出难以置信的话。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他到底从哪个时代过来的,思维与现代人差别会这么大。
“先不说这些,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你到底,有什么企图?还要盗取璟月的时间?”我一点都不想再让璟月的时间被偷走,当然,我也不想再体验瞬间衰老的恐怖感觉。我几乎想冲过去把它皮剥了,看看这思维生命的构造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文曦啊,我觉得它出现在这里,应该不会是来阻扰我们的,反而说不定可能帮到我们呢”小明伸出右手,阻止了我的步伐,“至少,应该听听它会说什么。是吧,黑猫先生?”
“还是这位小哥明白事理,没错,我是来帮你们的。”小黑迈着轻盈的猫步走到我们面前,尾巴跳舞般地画着螺旋的圈。
“帮我们?做什么?”
小黑在我们面前坐下,慵懒地舒展着前爪。“你应该遇到了许多用你们的科学难以解释的事情吧?我可是知道不少。”
“是这样没错,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是因为璟月吧。我想,对于四维生命来说,她也是非常重要的存在。虽然偷时间的猫对我们来说曾经是个威胁,但现在可不能同日而语了。”
“又是璟月,你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和你,还有这位小哥一样。”小黑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也不再是一副慵懒的姿态。
“和我一样?”
“保护她。”这三个字从偷时间的猫嘴里说出来,就好像非洲狮说要保护角马的幼崽一样不可信。更何况——
“能保护她的人,就只有我一个!”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文曦。就算是目前为止,我也帮了你不少忙。”小明说出了我最不愿面对的事,明明是事实没错,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个未来人这么可恨呢。有时候我甚至会想,说不定这一切的麻烦都是他的出现所引起。
“可是……可是,这样的话,我究竟算是什么?”可有可无的一颗铆钉吗?
“你当然是不可缺少的,刚才我已经说过,我只是帮助你们而已,只是其结果对我而言更有利。”我是不可缺少的吗?为什么我这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偏偏爱上了璟月这个全世界最不普通的人。还是说,正因为是她的不普通,我才会爱上她吗?遇到这一切的我,是不是也有什么非凡之处呢?
纯黑色的小猫站起身,向前迈出专属于这个物种的独特步伐。“别因为你们三维生物的小情愫而乱想了,跟我走,去寻找璟月吧,。只有找到她,才能得到这一切谜团的答案。流逝的时间,我可不会帮你转移回来了。”什么叫三维生物的小情愫啊?真是可恨的黑猫。
“去哪?你知道璟月在哪吗?”
“走吧,文曦。根据组织的指示,偷时间的猫目前是可信的同伴。”小明一脸正经地催促我,就算搬出什么组织,也还是不完全可信啊。
小黑迎着秋日温暖的阳光,不紧不慢地走向远处。我和小明则在后面一路小跑地跟着,那模样,就像是主人找邻居帮忙,一起追回偷跑的宠物一样。时间已接近正午,我却从小黑走过的路径上感受到了一点微妙的寒意,是四维生命散发出的特殊气息吗?
我们走出了繁华的街区,又走过了几个路口。我忽然想起这个方向通往的,正是现在这个时间我和璟月所就读的高中。在靠近学校的地方,小黑轻快的步伐果然慢了下来,璟月就在这附近吗?可是今天明明是假期,之前的璟月还在和同伴逛街,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所经历的那些,又算是什么……
叫做文曦的少年,此时并不会知道,他所经历的,最爱之人的死亡,自己的死亡,不过是一个噩梦的开始。这个噩梦后来被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取了一个颇为形象的名字——死亡螺旋。少年和少女,像两支紧紧缠绕在一起的藤蔓,彼此交错,螺旋上升,却离相拥绽放的那一刻如此遥远。二人的死亡,仿佛是命运序谱中的双螺旋链,纠缠在一起,不可分割,那是《启示录》中早已写下的,时间死神的收割。
在螺旋的片尾,少年高唱道:
为了爱你,我将和时间——对抗!
它从你身上夺走的,我会重新嫁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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